第1章 奶宝,我是你的小统统
咔嚓——
骨瓷茶杯重重摔在地上,如一声惊雷。
床上的小姑娘阿蛮,从睡梦中惊醒,揉着眼睛坐起身。
“娘亲?”
寝室内光线昏暗。
生病睡在床上的娘亲不见人影。
“谢昭宁,你现在可是罪臣之女,还想面圣?”
父亲的声音从客厅传过来。
阿爹阿娘吵架了?
阿蛮撅着小屁股爬下床,趿上小绣鞋,轻手轻脚地跑到门边。
伸出一根的小手指,轻轻挑起珠帘,将大眼睛凑过去。
母亲谢昭宁一身孝服,双目红肿,脸色苍白。
“我谢家为大周出生入死,多少儿郎血洒疆场,不过就是一场败仗,狗皇帝便要抄家流放,凭什么?”
阿爹陆砚青穿着崭新官袍,冷着脸挡着她。
“天子的决定,岂容你一个妇道人家质疑。”
父兄战死沙场,陆砚青却被封为三品户部侍郎。
谢昭宁不难想到,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关联。
注视着丈夫身上绯红官袍,她冷冷一笑。
“陆大人这身新换的官袍,染的也是我谢家人的血吧?”
“放肆!”
陆砚青抬起左手,狠狠一记耳光抽在谢昭宁脸上。
“谢昭宁,今天你休想走出这房门一步!”
看到母亲被打,阿蛮顿时火了。
挑开珠帘跑过来,用力将陆砚青推开。
“坏爹爹,你不许打我娘亲!”
小家伙刚满五岁,头上顶着两只红绸带系着的总角小髻。
古灵精怪,粉雕玉琢。
就算是陌生人看到,也要心里发软,生出几分怜惜疼爱。
陆砚青注视着女儿,却是一肚子怨恨。
当初,娶谢昭宁进门前,他曾在谢老侯爷面前立誓。
此生不续弦、不纳妾。
成亲六年,谢昭宁只生下阿蛮一个女儿。
整天像个假小子似的舞枪弄剑,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模样。
母亲不知道在背后,念叨他多少回。
因为忌惮岳父和两个大舅子,陆砚青只能忍气吞气。
不仅要装出疼爱女儿的样子,在外面养个妾室都要偷偷摸摸。
这些年他早忍够了。
转过身,谢砚青照着眼前的小人就是一脚。
“滚开!”
阿蛮当场被踢飞。
“阿蛮!”
谢昭宁扑过来,在女儿摔到地上之前,将小家伙接到怀里。
“告诉娘亲,踢疼没有?”
阿蛮摇摇头。
爹爹踢得地方不疼,可是胸口好疼。
眼睛好烫、好酸。
喉咙和鼻子好像被棉花堵住,让她喘不过气来。
小家伙仰着小脸,大眼睛里满是懵懂和委屈。
一向总是爱抱她、逗她笑、举高高的爹爹,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可怕?
“阿娘,是阿蛮说错话了吗,爹爹为什么踢我?”
“阿蛮没错,是他不配当你爹。”
安慰地抚抚女儿的脸,谢昭宁将女儿护到身后站起身。
抬起右手,抓过架子上的黑色长枪。
身为忠义侯谢家的女儿,从小随父亲学枪。
论起武艺、枪法,她比起两个哥哥也是丝毫不差。
陆砚青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脸上嚣张的表情,添上几分忌惮。
“你想干什么?”
“从今日起,我谢昭宁与你陆家恩断义绝。”
谢昭宁右腕下沉,长枪横扫过青石地面,留下一道深深的沟壑。
“我们……和离!”
“你休想!”
陆母周氏沉着老脸,迈上厅外的台阶。
“谢昭宁,你也不看看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入我陆家门五年,就生下这么一个赔钱货。一个罪臣之女,我儿没休你己经是仁义,你凭什么与我儿和离?”
阿蛮人虽小,却也听出祖母那句“赔钱货”骂的是她。
从母亲身后探出小脸,阿蛮一脸委屈。
“祖母,阿蛮不是赔钱货!”
“你还不如赔钱货。”周氏冷哼,“叛国罪臣的外孙女,只怕将来嫁都嫁不出去。”
“住口,我女儿将来如何,用不着你们操心。”
谢昭宁厉声喝断周氏,长枪隔空指住母子二人的脸。
“若你们不肯和离,今日我就屠尽陆家满门,与你们同归于尽。”
周氏面色一白,趔趄着后退一步。
陆砚青怒喝。
“你敢?!”
以前,她是侯府郡主,他只是五品小官。
现在,他是三品大员,对方是罪臣之女。
他可不会再怕她。
谢昭宁手腕轻转,长枪带风横扫。
啪!
陆砚青头上官帽飞出去,束发的玉环当场碎裂。
京城贵女们人人爱慕的桃面探花郎,披头散发站在昏暗的客厅门口,狼狈如鬼。
若是枪尖现向下半尺,断的就是他的咽喉。
陆砚青脸色煞白,差点当场尿裤子。
陆母缩在儿子身后,声音都在哆嗦。
“谢昭宁,你……疯了你,你可是当娘的人,要是杀……杀了人,阿蛮可就没娘了!”
谢昭宁转过脸,红肿的眼睛,目光温柔地看向身后的女儿。
“阿蛮,若是跟着娘亲以后只有苦日子,你可愿意?”
小家伙上前一步,小手紧紧拉住母亲的衣袖,小脸上是超过年龄的执拗。
“只要有娘亲,阿蛮什么苦都不怕!”
“阿蛮最乖。”
谢昭宁睫毛颤了颤,将女儿护到身后,握枪的右手收紧。
“陆砚青,这和离书……你写还是不写?!”
陆砚青拧着眉,与她对视片刻,冷笑。
“谢昭宁,是你自己要和离,可别后悔。”
谢家己是皇上弃子,谢昭宁这个曾经风光无两的御赐郡主,现在就是过街老鼠。
要不是担心被天下人指摘,陆砚青早就休了她。
对方主动要求和离,他求之不得。
走到桌边,写好一张和离书,陆砚青转身将和离书扔在谢昭宁面前。
“现在,滚出我陆家。”
谢昭宁站着没动,“嫁妆还我。”
陆母脸一沉:“你别得寸进尺。”
谢昭宁抬枪,“你也想试试,我的枪够不够快吗?”
“你……”
陆母胆怯地后退一步,没敢再出声。
“来人!”陆砚青大声喝来一个手下,“把谢昭宁的嫁妆抬过来,让她带走。”
下人答应一声,转身跑开。
陆砚青抬手抚开乱发,注视着谢昭宁母女,狞笑。
“明日一早,本官就到谢家抄家,就算把嫁妆给你,你也别想带出京城一分一文。”
冷哼一声,陆砚青沉着脸甩下袖子,带着母亲离开。
注视着二人离开背影,谢昭宁胸口起伏两下,重重咳嗽一声,哇得喷出一口血水。
当!
长枪重重砸在地上,她身子晃了晃,后退两步,差点摔倒。
十日前,听说父兄命丧沙场的消息,她就急火攻心病倒在床。
刚刚不过就是咬着牙,撑着这口气才没有倒下。
“娘亲,阿蛮扶你……”
两只小手用力扶住母亲,小家伙使出吃奶的劲,总算把谢昭宁扶进里屋床上。
小家伙转身跑到桌边,踮着小脚抓过桌上的小瓷瓶,倒出一颗二舅母杜若为娘亲配的护心丸。
阿蛮抓过桌上茶杯,和药丸一起送到娘亲嘴边。
“娘亲,快把药吃了。”
吃力地吞下药丸,谢昭宁抬手捧住女儿的小脸。
“阿蛮,是娘亲对不起你,从今日起,你要……受……受苦了!”
勉强说出最后几个字,她终于坚持不住,晕迷过去。
阿蛮紧张地抓住母亲的手掌。
“娘亲,娘亲你怎么了……娘亲,你不要死啊……”
【奶宝不用担心,你娘亲只是晕过去,暂时不会死的。】
突然听到声音,阿蛮疑惑转过小脑袋看看西周。
“谁在说话?”
【恭喜奶宝被天道选中,我是你的小统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