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书即地狱,绝嗣暴君爹
剧痛。
一种撕裂肺腑的剧痛,狠狠攫住了她。
仿佛有无数冰冷的针,蛮横地扎进她脆弱不堪的肺叶,每一次徒劳的呼吸,都只换来更深的窒息。
意识像沉在漆黑冰冷的深潭底部,被无形的巨手死死按住,拼命挣扎却只能搅动起绝望的泡沫。
肺,像两块浸透了水的沉重棉絮,每一次微弱的起伏,都牵扯出刀割般的锐痛。
空气,那维系生命的、最普通的东西,此刻吝啬得如同沙漠中的甘泉。
她本能地张嘴,想吸入一丝救命的空气,灌入喉咙的却是一股温热、带着浓重铁锈腥味的液体
——她自己的血?还是别的什么?
她猛地呛咳起来,小小的身体在无法控制的痉挛中剧烈颤抖,喉间发出微弱如濒死幼兽的呜咽。
“咳…呃…”
就在这濒临崩溃的边缘,一声刺穿耳膜的巨响炸开!
“哗啦——!”
是瓷器被狠狠丢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的声音,无数尖锐的碎片仿佛就溅在她的意识里。
紧接着,一个男人雷霆般的咆哮,裹挟着灭顶的威压和纯粹的暴怒,狠狠砸进她嗡嗡作响的耳膜,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鞭子抽打下来:
“废物!一群废物!”
连这点事都做不好!朕养你们何用?要是救不活朕的皇儿,统统拖出去——斩了!”
那声音里的戾气浓得化不开,带着一种生杀予夺、碾碎一切的血腥味。
斩!
这个字像淬毒的冰针,狠狠刺进她混沌的意识深处。
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被这声咆哮强行炸开的闸门,汹涌着、蛮横地冲撞进来。
《血凤权》
一本她不久前才翻完的、充斥着背叛、酷刑与无边绝望的架空古言虐文。
主角并非什么龙傲天,而是那个暴君萧珩唯一活到成年的女儿——萧昭昭。
一个在父亲恐怖阴影下活得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的可怜虫。
她的母亲是帝王父亲在某次喝醉酒后被人下了媚药,强行玷污的宫女。
本来小宫女母亲打算申请调到冷宫任职,悄悄生下她独自抚养。
但人算不如天算,不知是谁告密,就这样她母亲被暴君爹分配到柳昭仪的宫殿伺候。
从记事起,小昭昭就学会了察言观色,学会了用最卑微的姿态去讨好那个喜怒无常、视人命如草芥的帝王父亲。
她谨小慎微,不敢行差踏错一步,甚至放弃了所有属于孩童的天真和任性,只为了能在父亲冰冷的注视下求得一丝生存的空间。
但这也救了她一命,当年萧珩并非只有她一个孩子,只是其他皇子公主在成长过程中相继因为各种“意外”和罪名夭折。
她这个毫无背景和存在感的公主一出生便成了皇帝最后一个独苗苗。
然而,即使剩下她最后一个公主,最终换来的,依然是萧珩晚年疑心病爆发时,一句轻飘飘的“此女类朕,恐有反骨”。
冰冷的诏书落下,锋利的铡刀抬起……
那个耗尽一生去取悦父亲的孩子,最终以谋反的罪名,被亲生父亲下令砍头祭天,头颅悬挂于城门示众三日,血染宫阶。
那绝望的结局画面,带着浓稠的血腥气和城门下人群麻木的注视,瞬间塞满了她的脑海。
而她……林昭……她穿成了谁?
穿成了那个刚出生、连名字都还来不及取、就差点在娘胎里憋死的……
暴君萧珩唯一的女儿!萧昭昭!
原主的命运轨迹,如同一道冰冷的铁索,瞬间缠绕住她刚刚复苏的灵魂,勒得她几乎再次窒息。
剧痛和恐惧,像两条冰冷的毒蛇,死死缠绕着她刚刚复苏的意识。
肺里那口带着羊水腥味和血沫的气,无论如何也倒腾不上来,每一次徒劳的抽吸都让胸腔深处传来撕裂般的锐痛。
她想哭,想用最原始的声音宣泄这灭顶的恐慌,喉咙却像被粗粝的砂纸堵死,只能发出“嗬…嗬…”的、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破风箱般的嘶鸣。
视线模糊得如同隔了厚厚一层浑浊的油脂。
头顶上方,只有一片晃动的、刺目的明黄。
那是帐顶?还是别的什么?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药味混合着血腥气,沉甸甸地压在口鼻之上,几乎成了实质。
还有另一种更刺鼻的、属于极度恐惧的酸腐汗味,丝丝缕缕地钻进她的鼻腔。
耳边,是压抑到极致的死寂,只有一片极其细微、连绵不绝的、牙齿打颤的“咯咯”声,还有衣料摩擦地面发出的窸窣声,像是某种绝望的虫豸在集体蠕动。
她拼尽全力,用尽这具新生躯壳里残存的所有力气,试图转动僵硬的脖颈。
眼角的余光艰难地捕捉到一片模糊的景象:明黄帐幔之下,近处,一片深深浅浅的暗色轮廓匍匐在地,瑟瑟发抖,如同狂风暴雨前蜷缩的蝼蚁。
太医。全是太医。
他们穿着或深或浅的官服,此刻全都像被抽掉了骨头,额头死死抵着冰冷光滑的金砖地面,身体抖得像秋风里最后一片枯叶。
那份深入骨髓的恐惧,即使隔着模糊的视线和窒息的距离,也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波拍打过来,将她本就微弱的意识冲击得更加摇摇欲坠。
窒息感越来越重,小小的身体开始本能地抽搐,每一次无意识的痉挛都带来更深的绝望。
“哭都不会?”
那雷霆般的咆哮再次炸响,比刚才更近,裹挟着毁灭性的狂风暴雨,几乎要将整个宫殿的屋顶掀翻!
“朕要你何用!废物!连哭都不会的废物!”
声音落下的瞬间,一股无法抗拒、足以碾碎她脆弱骨骼的恐怖力量猛地攫住了她!
那只手,巨大、冰冷、坚硬得像钢铁铸造的钳子,狠狠掐住了她细嫩的脖颈下方,连同裹着她的锦缎襁褓一起!
天旋地转!
她感觉自己像一片毫无重量的枯叶,被一股狂暴的飓风卷起,狠狠摔了出去!
视线里那片刺目的明黄瞬间被拉扯成混乱的光带,冰冷的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
“砰!”
“刚出生就要死了么?”
“这特么是哪个垃圾设计的剧情?”
预想中骨头碎裂的剧痛并未传来。
后背砸进了一片异常柔软厚实的东西里,巨大的冲击力被层层卸去,只有五脏六腑被震得移位的闷痛。
是锦被。厚厚的、堆叠如云的锦被。金线绣成的繁复龙纹在眼前晃动,刺得她眼睛生疼。
死亡擦身而过的巨大刺激,加上身体深处那股源于新生婴儿本能的、无法抑制的恐惧和委屈,如同积蓄到顶点的火山,终于冲破了那层无形的桎梏!
“哇——!!!”
一声惊天动地的、撕心裂肺的啼哭,猛地从她小小的胸腔里爆发出来!
尖锐、高亢、充满了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恐惧和痛苦,像一把生锈的锥子,狠狠刺破了殿内那令人窒息的死寂。
这哭声仿佛耗尽了她仅存的所有力气,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小小的拳头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无意识地拼命挥舞。